當今焦慮、憂鬱、失眠已經成為了社會新的流行病,世界衛生組織對14個國家15個地區的25916名在基層醫療就診的病人進行調查,發現有27%的人有睡眠問題,據報導美國的失眠發生率高達32~50%,英國10~14%,日本20%,法國30%,中國30%以上。睡眠障礙對生活品質的負面影響很大,尤其是精神心理狀況,但相當多的病人沒有得到合理的診斷和治療。睡眠障礙現已成為威脅世界各國公眾的一個突出問題。
你睡眠不好的“三劍客”失眠、焦慮、憂鬱
有文獻顯示,40%的失眠患者有一種或幾種精神障礙,其中焦慮障礙占到24%,憂鬱障礙占到23%,物質依賴(酒精、藥物等)占到11%。失眠和焦慮憂鬱存在中等程度的相關性。其中在失眠與焦慮憂鬱共病的患者中,焦慮障礙先於失眠的情況占73%,而失眠先於憂鬱的占69%。因此說失眠是憂鬱、焦慮發作的常見症狀之一,也是憂鬱、焦慮發病的危險因素,反過來,焦慮憂鬱也可以是慢性失眠的危險因素。
長期的失眠會增加患慢性疾病的風險和概率。睡眠不足會使人體免疫力下降,抗病和康復疾病的能力低下,容易感冒,並加重其他疾病或誘發原有疾病的發作,如心血管、腦血管、高血壓等疾病。實踐還證明,手術後的病人如睡眠不好,傷口癒合的時間會明顯延長。兒童如患有嚴重睡眠不足,可影響其身體發育。因為在睡眠時,特別是在深睡期,兒童腦內分泌的生長激素最多,這是促進孩子骨骼生長的主要物質。
失眠、焦慮、憂鬱多是心理問題
由生理因素、疾病因素、藥物因素及飲食因素所致者的病例數遠遠少於由心理因素所致病的病例數。常見的導致失眠的心理因素有:擔心失眠,對夢的誤解,生活工作壓力,童年創傷心理的再現,無助的心理等。
心理因素可引起失眠,同樣,失眠又能影響人的心理,失眠對心理影響程度取決於患者的心理狀態和對失眠的認知,比如有人雖患有失眠,但精神狀態正常,不影響白天的工作生活。
有人則會因偶爾的失眠變得精神萎靡,無精打采。失眠會直接影響次日的心情,導致情情低落,長此以往就會陷入憂鬱狀態。
自我檢查是否有焦慮憂鬱情緒
失眠患者如何覺察自己是否有焦慮憂鬱情緒呢?
1、清晨起床後不能恢復充沛精力,思維能力不清晰,白天容易疲乏、無力。2、有認知功能受損,工作與學習能力下降,注意力,集中精神的能力,記憶力損害。3、社會、職業功能受損或者學習成績較差。4、情緒障礙或易激惹。5、白天嗜睡,食欲差,體重下降。6、積極性、精力或主動性減少,不與人溝通交流,對前途沒有希望。7、工作易出錯或者駕駛時易發生意外。8、緊張性頭痛,胸悶憋氣,或胃腸道等軀體化症狀。9、對於睡眠的過度關注和焦慮。
因此,無論生活中是先出現失眠,還是先出現焦慮憂鬱,都希望引起大家的關注。首先改變對失眠的認識,瞭解自己的情緒變化,通過積極的調整,合理的運動鍛煉,改善睡眠和情緒狀況。
如果不能改善,積極尋求專業人員的幫助,早日康復。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睡眠障礙的狀況最為明顯
尤其睡眠不足容易對身體產生各種不同的危害。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睡眠的重要性更是不言可喻。
失眠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症狀。
慢性疲勞綜合症: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症狀。
此外,長期失眠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症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夜間失眠情況,長期失眠說不定會引起什麼病,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長期失眠所引起的症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症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失眠與睡眠障礙治療真的不難!
中醫也能治療失眠等相關睡眠障礙症狀,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桃園八德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症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失眠狀況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睡眠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桃園八德廣仁堂中醫深獲在地居民的一致推薦,也有民眾跨縣市前來尋求專業失眠睡不著的專業諮詢
醫師叮嚀:病狀和體質因人而異,須找有經驗的中醫師才能對症下藥都能看到滿意的改善效果。
數十年的調理經驗,值得你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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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八德廣仁堂中醫診所
地址:桃園縣八德市和平路11號
預約電話:(03)361-7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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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源:公眾號:叔本華哲學智慧 「天才」(Genie)一詞的真正所指就是對我在前兩章里討論過的那一類認識具備明顯突出的能力;所有真正的藝術、詩歌,甚至哲學作品都出自這一類認識。由於這種認識的對象是事物的柏拉圖式的理念,而且,我們只能在直觀中,而非在抽象中認識這些理念,所以,天才的真正本質就在於直觀認識的完美和力度。據此,我們聽到人們把那些發自和訴諸直觀認識的作品,因而也就是造型藝術和圖畫藝術的作品明確地稱為天才的作品;其次就是詩歌作品——它通過想像把直觀認識傳達給人們。 在此,天才與只是人才、能人或者幹才的區別就變得涇渭分明了。後者的優勢在於其更靈活、更準確的推論知識,而不是直覺和直觀知識;具備這種能力的人,思考比常人更加快捷和準確。相比之下,天才所直觀看到的是一個迥然有別於其他人所看到的世界,雖然這只是因為天才對同樣擺在所有人面前的這一世界看得更深而已。而這又是因為這一世界在天才的頭腦里得到更為客觀,因而更為純凈和清晰的反映。 智力只是用以發現動因的工具,這本來就是智力的天然使命。所以,它在事物中所看到的本來就不是別的,而只是這些事物與意欲之間直接的、間接的,或者只是有可能的關係。就動物而言,因為動物的智力幾乎就只停留在事物與動物自身意欲的直接關係上面,所以,智力的這種用途就尤為明顯。與動物自身意欲無關的東西對於動物來說是不存在的。因此原因,我們不時會很驚訝地發現,甚至聰明伶俐的動物也不會注意到一些本身是相當異乎尋常的事情,例如,在我們身上或者周圍環境所發生的明顯變化不會引起它們的驚訝。對於常人來說,他們智力認識的範圍雖然擴大至事物與他們的意欲間接的、甚至是可能的關係——這些認識的總和也就構成了他們的總體有用知識——但甚至這些認識也還只是局限於關係方面。因此,在常人的頭腦里,並沒有事物的完全純凈和客觀的圖像,因為常人的直觀認識能力一旦沒有受到意欲的推動而活躍起來,它就會變得疲倦、懈怠。這是因為他們的智力並沒有足夠能量可以自發地、在缺少目的的情況下純粹客觀地認識這一世界。但一旦智力具備這樣的能量,也就是說,大腦形成表象的能力充裕有餘,以致在沒有實際目的的情況下,外部世界也在頭腦裡面純粹、清晰、客觀地反映出來——這些對意欲的目標、打算其實並沒有用處,當這種情形變得尤其厲害時,它們甚至還會對意欲活動起到干擾以至破壞的作用——那就起碼已經有了那種我們稱之為「天才」的反常情形的氣質。天才標示著某種對意欲,亦即本我而言是陌生的東西,就好像某一從外而至的精靈在這裡發揮作用。不打比喻地說吧,天才意味著我們的認知功能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這一發展遠遠超出了為意欲服務的需要,而認知功能本來就是只為意欲服務的。 所以,嚴格來說,生理學幾乎可以把這種多餘的腦力活動以及這大腦本身歸入「因過度發育而變畸形」的一類,而這正如我們所知道的,又可以與「因欠缺發育而變畸形」和「因錯位而變畸形」並列在一起。因此,天才也就是超常的、過度的智力,也只有把它應用在把握生存的普遍方面,它才真正地被派上了用場。它以此方式致力於為整個人類服務,正如正常程度的智力只為個人服務一樣。為能更加清楚地表達這一情形,我們或許可以這樣說:如果正常人具有三分之二的意欲和三分之一的智力,那麼,具有天才的人則擁有三分之二的智力和三分之一的意欲。這種情形同樣可以採用一個化學的比喻來解釋。一種中性鹽呈鹼性抑或酸性是根據這一點而劃分:兩者中的原子團跟氧原子的比例恰好相反。因此,鹽呈鹼性是因為在原子團與氧原子的比例中,前者占優勢;鹽呈酸性則是在這比例中後者占了多數。同樣,天才相對於常人全在於意欲和智力之間的比例。而這種不同的比例也就帶來了一種根本性的差別——這已經在天才和常人的整個本性、行為、活動中清晰可辨,但在他們各自的成就中這種差別才變得毋庸置疑。我們還可以補充這一點作為這兩種人之間的區別:在對立的化學物質之間會產生最強烈的親和力和吸引,但在人類,我們通常看到的是剛好相反的情形。 充足有餘的認識力首先和主要地表現為具備最原初和根本的知識,亦即直觀知識,並把這直觀認識以一幅圖畫、一個形象加以複製。這樣就產生了畫家和雕塑家。因此,對於畫家和雕塑家來說,從天才的認識到藝術作品,這兩者之間的距離是最短的;因此,表現他們的天才及其活動的形式是最樸素和簡單的,採用的描述方式也是最容易的。儘管這樣,我們在這裡看到了生髮所有藝術,甚至詩歌還有哲學的一切真正作品的源頭,雖然這些作品產生的過程並不那樣簡單。 讓我們回想一下在《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一章里所獲得的結論:所有的直觀認識都與智力有關,而非只是與感官有關。如果現在加上我在此作出的分析,同時,公平地考慮到上一世紀的哲學把直觀認識功能名為「靈魂的低級能力」,那麼,當我們看到阿德隆,不得不沿用他的時代的語言,把天才列為「超強的靈魂的低級能力」時,我們就不會覺得這種提法荒唐至極,並配遭受約翰•保羅尖刻的嘲諷——他在其著作《美學的基礎》引用了阿德隆的這一說法。儘管這個了不起的人所寫的上述著作有著許多非凡之處,但我還是要在這裡指出:如果我們的目標是進行理論探討和傳授知識,那麼,總是說些機智、俏皮的話和只是運用比喻大步跨過問題是有欠妥當的。 事物的真正本質首先展現給直接觀照,雖然那仍然只是有條件的。一切概念、一切經過思維的東西,的確就只是抽象而已,因而就是源自直觀的部分表象,是在我們的思維中去掉了某些東西以後的產物。一切深刻的認識,甚至嚴格意義上的智慧,都根植於對事物的直觀認識。關於這一點我們在第一章的補充里已作了詳盡的考察。直觀認識是一個生育的程序,每一件真正的藝術作品、每一個不朽的思想,其產生都首先在這一程序中獲得其生命的火花。一切原初和獨創的思維都以形象的方式進行。相比之下,從概念只能產生略有才華的作品、純粹理智的想法、對別人的模仿和一切旨在為現時需要和同時代發生的事件服務的東西。不過,如果我們的直觀認識總是局限於現實存在之物,那麼,直觀知識的素材就會完全受制於偶然,而偶然卻極少在合適的時間為我們帶來合適的事物,對這些事物的安排極少符合我們目的的需要,並且這些事物通常都是以殘缺不全的樣子呈現在我們的眼前。因此原因,根據我們對事物的深刻認識和傳達這一認識的作品的需要,我們需要想像力的幫助以捕捉、固定、補充、安排、描繪和隨心所欲地重現生活中所有有意義的畫面。想像力作為天才的一個不可缺少的工具,其巨大價值就在這裡。這是因為天才只有依靠想像力,才能夠根據頭腦中連貫的圖畫、詩歌或者思想的需要,使每一物件或者事件呈現出活靈活現的樣子,並從直觀認識——這是所有知識的源泉——中不斷汲取養分。具備了想像力天賦就好比可以召請神靈在恰當的時間向他透露真理,而赤裸裸的現實事物則只在少有的情形下,並且通常是在不恰當的時間裡,依稀模糊地表現出這一真理。因此,與這樣的人相比,欠缺想像力的人就像黏附著巖石只能等待機會給予的貝殼,而前一種人則是自由活動,甚至可以飛翔的動物。後一種人除了對現實的感官直觀以外,就再沒有別的其他的直觀認識。直至獲取直觀認識之前,他們只能啃咬著概念和抽象——但這些卻只是認識的空殼,而非果仁。這樣的人不會做出偉大的成就——除了在算術和數學方面。造型藝術和詩歌的作品,還有人們在戲劇表演中的出色技巧,都可被視為幫助那些欠缺想像力的人彌補其缺陷的手段;對於本身已具備想像力的人它們則可以助其更靈便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 因此,雖然天才固有的和根本的認識方式是直觀認識,但個別的事物卻完全不是直觀認識真正要審視的對象;它的真正審視對象是在個別事物中表達出來的柏拉圖式的理念——對於這些理念的認識我在第二十九章里已經分析過了。從個別看到普遍——這正是天才的根本特徵。正常人卻只在個別事物中看到這一個別事物,因為只有這樣的個別事物才屬於現實世界,而惟獨這一現實世界才讓常人感到興趣,也就是說,與他的意欲有了關聯。每個人在個別事物中只看到個別事物,抑或在不同程度上發現這個別事物所包含的這類事物的普遍特質,直至看出這類事物最普遍的特徵——這其中的各級程度就是衡量一個人與天才的距離的尺度。據此,天才的真正認識對象只是事物的本質,事物的普遍性和總體。對個別現象的研究是具一般才具的人分內的工作,他們工作的範圍是自然科學,其探究的對象始終是事物相互之間的關係。 我們還記得:直觀認識事物的理念是以這一點為前提條件:認識者是認識的純粹主體,也就是說,意欲完全從意識中消失。我們從歌德的許多生動描寫風景的歌謠,或者約翰•保羅描繪大自然的作品中得到愉快,正是因為通過閱讀這些作品,我們進入了他們客觀的思想境界,亦即分享了從意欲世界截然分離出來的純粹表象世界。天才的認識方式在本質上脫離了所有意欲活動以及與意欲活動有關的事情。由此可以得出這一結論:天才創作的作品並不出於某一目的或者人的主觀隨意,天才在創作作品時其實受著一種本能必然性的指引。人們所說的才思泉涌、靈光乍現、迷醉狂喜的瞬間等等,其含意不是別的,而是當智力暫時獲得了自由、不用為意欲效勞的時候,智力並沒有鬆弛下來和陷於無所事事之中,而是在短時間內自發地活躍起來。這時,智力變得至為純凈,它成為了反映這一世界的一面清晰的鏡子;這是因為在全然脫離了它的根源,亦即意欲以後,它現在就把表象的世界集中反映在意識裡面。此時此刻,不朽作品的靈魂仿佛成孕了。而在從事所有帶目的的思慮時,智力卻不是自由的,因為意欲事實上是在指揮、操縱著智力,為它規定了工作的課題。[15]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被打上平庸的印記,都有著俗不可耐的表情,這其實是因為從這些人的臉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們的認識活動嚴格地服從和受制於他們的意欲活動,這兩者被牢固地捆綁在一起,以致產生了這樣的結果:除了與意欲及其目的有關的事物以外,他們無法感知其他別的事情。相比之下,天才的表情——這是所有稟賦極高的人都有的明顯的家族式的相似地方——則讓我們分明看出,智力從為意欲的服務中解放出來,認知活動壓倒了意欲活動。因為一切痛苦都來自意欲活動,而認知本身卻是不帶痛苦和愉快的,所以,這使天才人物高聳的額頭和清澈、直觀的眼神——因為它們沒有屈從於意欲及其需要——帶上了一種巨大的、好像脫離了塵世的喜悅氣質。有時候,當這種喜悅充分顯示出來時,它與臉上的其他器官,特別是嘴巴,所流露出來的憂鬱恰好配合起來——這種結合可由喬爾丹諾•布魯諾在一部喜劇中的妙語恰到好處地表達出來:「悲哀夾雜著愉快,愉快夾雜著悲哀。」 意欲——這是智力的根源——反對智力從事任何與意欲的目標無關的其他事情。所以,只有當智力脫離了這一根源的時候——哪怕這只是暫時的——智力才有能力對外部世界進行純粹客觀和深刻的認識。只要智力仍然受到意欲的束縛,那智力是無法憑一己之力活動起來的。只要意欲(利益)不把智力喚醒並驅使它行動起來,智力就會昏昏欲睡。一旦意欲喚醒並驅使智力展開行動,那智力就會根據意欲的利益非常妥當地了解清楚事物之間的關係。精明人就屬於這種情形,但他們的頭腦智力也必須始終保持被意欲喚醒的狀態,亦即必須受到意欲活動鮮明生動的刺激、鼓動。不過,這種人也正因此沒有能力認識事物的客觀本質;因為意欲活動、目的打算使這種人的智力變得片面,他們只看到事物中與意欲和目的相關的一部分,其餘的部分消失不見,部分則被歪曲以後進入意識。例如,一個匆忙趕路的旅行者,只會把萊茵河及其河岸看成是粗重的一撇而已,而河上的橋樑則是斷開這一大撇的一條細線。在一個腦子裡裝滿目的和打算的人看來,這世界就跟作戰計劃圖中的一處美麗風景一樣。當然,這些是幫助清晰理解的極端例子;但是,意欲輕微的興奮和激動都會帶來認識上的些微、但始終是與前面例子相類似的歪曲和變形。只有當智力擺脫了意欲活動的控制,自由面對客體,並且在沒有受到意欲驅動的情況下仍然保持異常活躍時,世界才會連同其真正色彩和形狀、全部和正確的含意一併出現。當然,出現這種情形有違智力的本質和使命;所以,這種情形在某種程度上是非自然的,因此,也是相當稀有的。不過,天才的真實本質也正在於此,也只有在具備天才的人的身上,上述狀態才會高度和持續地出現;但對於其他人,只有與此近似的情形才會偶然、例外地發生。約翰•保羅(《美學的基礎》)把天才的本質定義為靜思默想,我把這一定義理解為我這裡所說的意思。也就是說,平常人沉浸在紛亂、騷動的生活裡面;由於他們的意欲的緣故,他們隸屬於這種生活;他們的頭腦充滿著生活中的事物和事件,但卻又一點都不曾意識到這些事物,甚至生活的客觀含意。這就好比在阿姆斯特丹交易所裡面的一個商人:他完全聽見旁邊的人說話,但卻不會聽到整個交易所發出的酷似大海的轟鳴、持續不斷的嗡嗡聲,而這種聲音卻讓遠觀者驚訝不已。相比之下,天才的智力是與自己的意欲,因而也就是與自己的個人分離的;與這些相關的事情並沒有遮蔽了這世界和事物本身。相反,天才對這些有著清晰的意識,並且,在對這些事物的客觀直觀中發現和認識這些事物本來的樣子。在這種意義上,天才是靜思默想的人。 ... 正是得益於這種靜思默想,畫家把他眼前的大自然忠實地再現於畫布之上。文學家則應用抽象的概念,把直觀所見的現狀精確地重新召喚出來;把一般人只是感覺到的一切用語言表達出來,從而引入聽眾或者讀者的清晰意識裡面。動物是沒有任何靜思默想的。它們具有意識,也就是說,它們認出自身及其苦與樂,以及引致自身苦與樂的東西。但是,動物的認識總是主觀的,從來也不會客觀。在動物的認知中所發生的一切對於動物而言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它們所了解的東西永遠既不會成為有待描繪、表現的題材,也不會成為需要思考、解決的難題。動物的意識因而完全是形而下的。雖然一般常人的意識與動物的意識並不屬於同一種類,但在本質上卻有著幾分近似,因為在常人對事物和世界的認識里主觀占了上風,形而下的成分取得了優勢。常人只是察覺到這一世界的事物,而不是這一世界;他們只是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和承受的痛苦,而不是自身。隨著意識的清晰度沿著無數的等級上升,靜思默想也就越來越明顯地出現了。這樣,慢慢就會達到這樣的程度:有時——雖然這極少發生,並且,清晰的程度也有相當大的差別——這樣的問題就像閃電一樣地掠過腦海:「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或者,「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的?」如果第一個問題達到了相當的清晰度,並且持續出現在腦海里回,這就造就了一個哲學家;第二個問題以同樣的方式造就了藝術家或者文學家。所以,這兩種崇高的使命都來源於靜思默想,而靜思默想的氣質又首要源自人們對這一世界和自身的清晰意識——他們因而能夠對這些事情靜思和回顧。不過,整個過程的發生都是因為智力具備了相當的優勢,它暫時擺脫了原來為之效勞的意欲的控制。 對於天才的這些考察是與討論「意欲與智力不斷加大的分離」的文章(《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二十二章)互相關聯的,並且是那篇文章的補充。在整個生物界中,我們可看到意欲與智力的逐級分離。到了天才這一級,意欲與智力的分離達到了最高程度:智力與它的根源——意欲——甚至會達到完全分離,智力因而變得完全自由,而表象的世界也就首先由此完美地客體化。 關於天才的個性我再補充一點。根據西塞羅所言,亞里士多德已經說過「所有天才的人物都是憂鬱的」。歌德也說過: 當我處境很好的時候, 我的詩歌之火相當微弱。 但在逃離迫在眉睫的災害時, 它卻熊熊燃燒。 優美的詩歌就像彩虹, 只能描畫在暗淡的背景。 詩人的才情喜歡咀嚼 憂鬱的心情。 ——《諺語》 這種情形可以由此得到解釋:由於意欲不斷地堅持對智力本來的控制,這樣,當遇到不妙的個人境遇時,智力才較容易掙脫意欲的控制,因為智力巴不得脫離逆境,以便得到某種放松。所以,智力會以更大的力度投向陌生的外在世界,智力因而更容易變得客觀。優越的個人處境則產生恰恰相反的效果。但總的來說,與天才為伴的憂鬱卻是基於這一事實:生存意欲越是得到了智力的照明,它就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悲慘景況。在那些稟賦極高的人身上經常可見的憂鬱心境可以以阿爾卑斯山最高峰白朗山峰作為象徵。白朗山峰經常被雲籠罩著,但有時候,尤其在早晨,雲靄被撕裂了,沐浴在紅色太陽光下的高山,從超越雲層的天上高處俯瞰著莎蒙尼斯高地,這時候的景象深深地打動了觀者的心。同樣,那些經常鬱鬱不樂的天才有時候會展現出我已經描述的那種為他們所獨有的喜悅——它源自至為完美的客觀心態;這種喜悅就好像一道燦爛的光芒飄浮在他高聳的額頭上面:「悲哀夾雜著愉快,愉快夾雜著悲哀。」 所有文學、藝術和哲學的粗製濫造者之所以是這樣的人,歸根到底是因為他們的智力仍然太過緊密地與意欲相連;智力只有在受到意欲的刺激以後,才可以活躍起來,所以,他們的智力完全為意欲服務。因此,這些人無法從事除了個人目標以外的事情。與此相應的事情就是:他們會製作出蹩腳的油畫,胡謅一些呆板和了無生氣的詩歌,提出一些膚淺、荒謬,通常都並非出於真心的哲學論題;也就是說,當他們必須通過虔誠的不誠實把自己引薦給更高權威的時候。因此,這些人的一切想法和行為都只關乎個人的利益。所以,他們充其量不過是把別人真實作品中屬於外在的、偶然的和隨意的東西照搬過來,把這些說成是自己的風格。他們得到的是皮毛,而不是精髓,但他們卻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全部奧妙,甚至已經超越了那些真正的創作。但如果在這方面明顯失敗,那不少人就希望通過自己的良好意願(意欲)最終獲得成功;不過,正是這一良好意願(意欲)使這一事情不可能真的如願,因為這一意願(意欲)只是引向個人的目的;而一旦帶有個人的目的,藝術、詩歌或者哲學就永遠不會受到嚴肅、認真的對待。因此,用「自己擋住自己的光線」這一成語形容這種人就特別恰當。他們沒有想到只有當智力脫離了意欲及其所有目的、打算的控制,因而可以自由地活動時,我們才具備了從事真正創作的能力,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有真正的關切。這對於那些粗製濫造者是一件好事,不然他們可就得投河了。在道德上,良好、善良的意願就是一切,但在藝術裡面,它卻什麼都不是。因為正如藝術(Kunst)這詞已經顯示了的,能力才是惟一重要的。問題歸根到底在於一個人真正關切的是什麼。對於幾乎所有人來說,他們真正關切的確實只是局限於自身和家庭的安逸。所以,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努力實現這一目的,而不是別的,因為決心、人為和帶目的的努力都無法賦予、補足,或者更精確地說,借給(墊付)他們一種真正的、誠摯的關切。這是因為我們的關切之所在始終是由大自然做出安排,並保持不變;一旦缺少了這種關切,干任何事情都只能是敷衍了事。因此,出於同樣的原因,天才的人物通常都很少注意自身的安逸。正如一個鉛造的搖擺物總會停在其重心所要求的位置,同樣,一個人的智力總會集中在這個人真心關切的地方。因此,只有為數極少的非一般人物——他們真正關心的不是個人和實際的事務,而是客觀的和理論性的東西——才可以認識事物和這一世界的本質性的東西,也就是說,至高的真理,並且以某種方式把這一認識重現出來。這樣一種對自身之外的客體所抱有的熱切關注,對於人的本性來說是陌生的、非自然的和真正超自然的。不過,也正因為這樣,這種人才是偉大的;因此,人們把這種人所製造出來的東西歸因於控制和引導他們的「精靈」。對於這種人來說,他們所創作的圖畫、詩歌或者思想作品就是目的;但對於粗製濫造者而言,這些只不過是手段而已。後一種人通過這些手段尋找自己的利益,他們一般來說也知道得很清楚應該如何謀取自己的利益,因為他們乖乖地依偎著同時代的大眾,隨時準備著為同時代人反覆無常、變幻不定的需要效勞。 所以,這些人的生活境況一般都很不錯,但天才卻經常在非常悲慘的條件下生存——這是因為天才為了客觀的目標而犧牲了自己個人的安樂。天才這樣做也是身不由己的,因為客觀的目標才是他的關切所在。粗製濫造者的做法卻剛好相反,所以,他們是渺小的;但天才則是偉大的。因此,天才的作品貢獻給各個時代,但這些作品通常只在後世才開始獲得承認。前一種人則與他們的時代同生共死。總而言之,只有那些通過自己的勞動——不管只是實際性的工作抑或理論性的作品——追求純粹客觀的目的,而不是謀取個人利益的人,才是偉大的。哪怕在現實生活中這一目的受到了人們的誤解,哪怕這一目的因此緣故變成了一種過錯或者罪行,這種人仍然是偉大的。他並沒有謀取自身的利益——就憑這一點,那他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是偉大的了。相比之下,所有指向個人目的的行為和努力都是渺小的,因為受這一目的驅使而活動起來的人只在微不足道和匆匆即逝的自身認出和發現自己。相比之下,在每一樣事物,因此亦即在全體事物中都能認出自身的人就是偉大的;他們不像其他人那樣只活在微觀宇宙裡面,他們其實還活在宏觀宇宙裡面。為此原因,事物的整體與他息息相關,而他也試圖領會和理解這一整體,以便把它表現出來,或者對這一整體作出解釋,或者在實際中對這一整體施加影響。這是因為這一整體對他而言不是陌生的;他感覺到這一整體與自己有關。正因為他擴大了自己的範圍,我們才把他稱為偉大。所以,這一崇高的稱號理應屬於那些無論在何種意義上都是真正的英雄和天才。偉大就是表明這些人違反人的本性,並沒有追逐自己個人的利益;他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人而活著。不過,雖然絕大多數人明顯地始終是渺小不堪,永遠無法成為偉大,但反過來的說法卻是不可以的,亦即一個人是徹底的偉大,也就是說,在每一刻都是那樣偉大: 因為人是用泥土做成, 習慣是他的乳娘。 ——席勒《華倫斯坦之死》,1,4。 也就是說,每個偉大的人物在相當長的一部分時間裡都只能是一個凡人,眼裡也只有他自己,而這就意味著渺小。這一相當正確的說法:「無人在自己的貼身僕人面前是一個英雄」正是基於這一道理,它並不是說這個僕人不懂得欣賞這個英雄。歌德在《親和力》(第二卷第五章)中把這道理作為奧蒂莉突發的思想表達了出來。 天才就是天才自身的獎賞,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必要做到和成為自己的最好;「誰要是能夠為自己與生俱來的才能而活,那他就由此找到了最美好的人生。」(歌德《威廉•邁斯特的求學時代》卷1,14章)當我們回顧往昔的一位偉人時,我們不會這樣想:「這個人多麼幸運啊,他至今還受到人們的欽佩!」而是:「這個人能夠直接享受到像他那樣的精神思想,該[23]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啊!在他之後綿綿無盡的時間裡,人們仍以琢磨他所留下的思想為樂。」價值並不在於名聲,而在於獲取名聲之物;快樂就在於創造出那些不朽的孩子。所以,如果有人試圖表明因為獲得身後之名的人並沒有親身享受到這一名聲,所以,身後的名聲就是空洞無用的,那麼,他就跟這樣一個自作聰明的人差不多:後者看到有人不斷把羨慕的眼光投向隔壁院子的一堆牡蠣殼,他就賣弄聰明地向這個羨慕者表明:牡蠣殼其實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根據我們對天才的真正本質所作的描述,只要它意味著智力擺脫了為意欲服務這一天職,從而自發地活動起來,那它就是違反自然的。因此,天才就是智力不忠於自己的天然職責;與天才相關的種種缺點、不足就是由此而來。為做好準備對這些缺點和不足進行一番考察,我們先把天才與那些智力並不那麼突出的人比較一下吧。 平常人的智力因為受到為意欲服務這一目標牢固的束縛,所以,智力只是忙於接收和處理動因。我們可以把這種智力視為劇院的複雜線網,它們牽扯著世界舞臺上的這些木偶。大多數人臉上的乾巴、嚴肅的表情就是由此而來。也只有動物的表情能在這方面超過這些人——動物可是從來不會笑的。相比之下,擁有不受約束的智力的天才卻好比混在聞名的米蘭木偶劇場中與那些巨大木偶一起表演的活人;在這些木偶當中,惟有這個活人能夠看清一切。因此,他會很高興離開舞臺一會兒時間,以便從觀眾包廂中欣賞這些木偶的表演。這就是天才的靜思默想。不過,甚至最明智、理性的人——我們幾乎可以稱他們為有智慧的人——跟天才也有很大的區別。這是因為這種人的智力保留著現實的方向,關注著從眾多的目標和手段中挑選出最佳者。所以,他們的智力始終是為意欲服務;因此,這種智力的發揮真正符合大自然的目的。對生活採取認真、現實的態度——羅馬人把它形容為「嚴肅態度」(gravitas)——是以這一條件為前提:智力不能放棄為意欲服務,以追隨與意欲無關的事情。所以,智力與意欲的分離是不獲允許的,但這卻是天才的條件。那些能幹,甚至在實際事務中可有一番很大作為的出眾人物之所以是這樣的人,正是由於事物強烈地刺激起他們的意欲,並驅使他們的智力不知疲倦地探詢、了解這些事物的關聯。因此,這些人的智力與他們的意欲緊密融為一體了。 相比之下,在天才客觀認識事物的過程中,世界現象是作為某種陌生的、供我們觀照的東西在我們的眼前和腦海里浮現——此時此刻,意欲活動被逐出了意識之外。這兩種能力——做出行動業績與創作思想作品——的差別就在這裡。後一種能力要求對事物有客觀和深刻的認識,而這種認識的前提條件是智力與意欲完全分離;而前一種能力則需要應用知識、保持鎮靜的頭腦、行事果斷堅決——這些要求智力必須始終如一地為意欲服務。當智力掙脫了意欲加在它身上的枷鎖以後,智力就會背離自己的天然使命,忽略對意欲的服務。例如,甚至在身陷困境之時,智力仍然處於不受束縛的狀態;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智力仍然不由自主地觀賞這一環境——這視環境景色引人入勝的程度而定。相比之下,理性、明智之人的智力則總是堅守崗位,監視著當時的情勢及其需要。因此,這樣的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會針對情況作出適當的決定並把這些決定付諸實行。所以,他們當然不會有荒唐、古怪的想法和行為,犯下人為的失誤,甚至做出愚蠢的事情——而所有這些天才卻很難避免得了,因為天才的智力並不是意欲專心一致的嚮導和守護者,純粹客觀的事物多多少少占用了他們的智力。歌德通過塔索和安東尼奧的相互對照,把我在這裡抽象描述的這兩種完全不同、互相對立的能力,以形象、直觀的方式顯現了出來。人們通常觀察到的天才與瘋癲之間的相似之處,其主要原因就在於智力與意欲的分離——這是天才的本質,但它卻又是違反自然的。不過,我們不可以把這種分離本身歸因於天才並沒有強烈的意欲。相反,天才是以激烈、狂熱的性格為前提條件。這種智力與意欲的分離只能以這一事實得到解釋:實際事務的能手、行動家,只是具備了足夠的智力配給,以應付強力意欲的需要,而大多數人卻連這樣的智力份額都不具備;但天才則擁有完全是非同尋常的超額智力,而多餘的智力又不是為意欲服務所需。因此,能夠創作出真正作品的天才要比做出實事的幹才稀有千倍之多。也正因為這種智力非同尋常地超出常規,它才得以占據了決定性的優勢和擺脫意欲的束縛;同時,它也忘記了自己的原初使命,出於自身的力量和彈性自由地活動起來。天才的創造也就由此產生。 進一步而言,天才意味著智力自由地——亦即從為意欲的服務中解脫出來——展開活動。其結果就是天才的創造並不服務於任何有用的目的。天才的作品可以是音樂、繪畫、詩歌、哲學——它們並沒有實際的用處。沒有實際用處就是天才作品的特徵。那是它們的敘爵證書。所有其他的人力工作都是為了維持我們人類的生存和減輕這一生存的負擔。但我們現在討論的這些作品卻不是為了這一目的:只有這些作品才是因為自身的緣故而存在;在這一意義上,天才的作品可被視為生存開出的花朵,或者說,從這生存獲得的收成。所以,在享受這些作品時,我們會心滿意足,因為在享受的過程中,我們從那沉重的、全是需求和匱乏的濁世氣氛中升騰了。另外,與此相類似的是,我們很少看到美與實際用處結合在一起。高大、挺拔的樹木是不結果子的;水果樹都是矮小和難看的;重瓣的花園玫瑰並不結果,但矮小、野生、幾乎沒有香味的玫瑰卻可以結出果子。最美麗的建築物並不實用:一座廟宇並不是適合人住的地方。如果一個具有很高和相當稀有的才華的人被迫做一件只有實際用處的工作——而這工作連最普通的人都可以完成——那就等於把一個飾以最美麗的圖案、價值連城的花瓶用作廚房用具;有用的人與天才之比就跟磚頭與鑽石之比差不多。 所以,純粹實際的人把自己的智力用在大自然為它指定了的用途,亦即把握事物與事物之間的關係,或者事物與認識者個人意欲的關係。而天才則把智力作認識事物的客觀本質之用,而這是有違智力自身的使命的。因此,天才的頭腦並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這個世界——他的頭腦為照亮這一世界在某種意義上作出了自己的貢獻。由於這一原因,受到上天垂青而成為天才的人通常也就免不了多種多樣的缺陷和不足。如果一件工具並不是為某一用途而設,但這一工具卻又偏偏被用作這一用途,那通常都會出現問題;同樣,天才的智力也出現了這一類的問題。首先,這種智力就好比是需要侍奉二主的一仆,它抓住每個機會擺脫與自己的天職相應的服務,轉而追求自己的目標。這樣,它就會經常相當不合時宜地把處於危難之中的意欲撇下不管。所以,具有天才稟賦的人多多少少在生活中成為了無用的人。事實上,這種人的行為有時候使我們想起了瘋癲。大大加強了的認識力使他們在事物中更多地看到普遍性的東西,而不僅僅是個別單一的事物。但要達到為意欲服務的目的,我們首先需要認識個別事物。另外,當他們有時候突然把自己那異於常人的極高的認識力,以其全部力度投向意欲的事務和痛苦時,這一認識力很輕易就會太過鮮明、生動地了解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帶上了強烈、刺眼的色彩,一切都處於太過明亮的光線之中,事情都被放大成了龐然大物。這樣的人也就以此方式陷入了極端之中。下面將更為仔細地解釋這種情形。一切理論性的成就——不管探討的是何問題——都是由做出成就的人把全部的精神力投向一個點上所致。他把精神力全部、有力和牢固地集中在這一點上面,除此之外的世界對他而言是消失了的,他的目標對於他來說就是全部的現實世界。不過,有力和高度集中的精神力——這是天才的特權之一——有時候甚至把現實事物和日常生活中的事件也納入了它的審視之中。這樣,一旦處於這種審視的焦點之下,這些被審視之物就會被放大至可怕的比例,情形猶如把跳蚤放置高倍顯微鏡下——它馬上就獲得了大象的體形。這種情形帶來的結果就是:在碰到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時,思想的天才有時候就陷入各種不同的強烈情緒之中。對於其他人來說,產生這些情緒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因為普通人都會漠然視之的一些事情卻把這些人引入悲哀、高興、憂心、憤怒等狀態之中。所以,天才缺少平淡、冷靜,因為平淡、冷靜意味著我們在事物當中只看到屬於這些事物的東西,尤其是在涉及我們可能的目標方面。由此可見,沒有一個平淡、冷靜的人可以成為天才。與上述種種缺陷、不足結伴的還有天才的極度敏感,這是由於神經和腦髓活力得到了異乎尋常的加強所致。更確切地說,這種極度敏感是與激烈、強勁的意欲活動相連的,而這樣的意欲活動則同樣是構成天才的條件;它在身體的具體表現則是心臟的強勁跳動。所有這些加在一起也就輕而易舉地產生了偏激、緊張的心境,激烈的感情,快速變化、反覆無常的心情,還有籠罩著的、揮之不去的憂鬱——這些在歌德《塔索》一劇里被形象地表現了出來。與天才時而夢幻一般的沉思、時而又激情洋溢的亢奮狀態相比——正是天才的這些內在痛苦、折磨孕育了永恆不朽的作品——那些有著恰到好處的配備的正常人卻表現出了何等的鎮定自若、講究理性、中規中矩和十足的確信、統攬全局的能力! ... 此外,天才從根本上就是孤獨存在的。天才人物太過稀有了,他很難碰上自己的同類,而太過與眾不同又使他無法成為大眾的夥伴。對於大眾來說,意欲活動占據著主導地位,但對天才而言,認知活動才是首要的。所以,大眾的高興和快樂沒有他的份,而他的高興和快樂也不屬於大眾。大眾只是道德方面的人,他們也只有個人方面的關係;而天才則在同時又是純粹的認識力,而作為純粹的認識力,他是屬於全人類的。脫離了意欲——它的母親土壤——並且只是定期性返回為意欲服務的智力,其思路很快就與正常智力的思想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有所區別,因為後一種智力緊緊粘附著自己的根基。為此原因,並且由於各自步伐的不一致,與意欲分離的認識力並不適合與別人共同思維,亦即與他人談話。別人從他以及他那壓倒性的優勢那裡感受不到愉快,他從別人那裡也同樣感覺不到快樂。一般來說,常人和與自己相等的人在一起時會更加輕鬆自在,而天才也更喜歡和同等的人交談,雖然這種交談一般來說只能藉助這些同等的人所留下的作品才得以成為可能。所以,尚福爾的話相當正確:「沒有哪一樣罪惡能像太過偉大的品質那樣成功地阻撓一個人擁有朋友。」 天才能夠得到的最好運數就是免除實際行動,能夠擁有閒暇從事創作,因為在實際行動的領域,他不可能做到如魚得水。從所有這些事實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雖然天才這一稟賦能讓獲得這一稟賦的人在某些時間受惠不少——他得以投入、沉浸其中,無拘無束地盡情享受其天才——但是,這種天才的認識力卻根本不適宜為這種人鋪平通往幸福生活的道路,事實上,它反倒妨礙了這一目的。這一點也可以從人物傳記所記錄的人生經歷得到證實。除此之外,天才與周圍外在也有一種不相協調,這是因為天才所從事的活動和做出的成就經常與他的時代格格不入;但略具才華的人物卻總會適時而至、應運而生。既然後者被自己時代的精神所刺激,並由這一時代的需要所催生,那麼,這些人也就只具備滿足這一時代需要的能力。於是,這些人與同時代發展的文化,或者某一專門的科學手挽手、肩並肩,步調一致地向前一齊進步。他們為此獲得了報酬和喝彩聲。但對於下一代人而言,他們的作品再也無法給人以愉悅;它們只能被別的作品取而代之,而這些別的作品可是層出不窮的。相比之下,天才出現在他的時代就像彗星闖進了行星的軌道——彗星古怪的運轉軌跡對於行星那有條不紊、井然有序的軌道而言是奇怪和陌生的,天才很難與他同時代的文化步伐協調一致。相反,他把自己的作品遠遠地拋在前路上(就像一個做好準備赴死的將軍:他把手中的長矛投向了敵人)。而時間只在隨後才趕上他的步子。天才與同時代能人中的佼佼者的比較可以用《聖經•新約》中《約翰福音》的這一句話表達:「我的時候還沒到來;你們的時候常是方便的。」能人能夠取得其他人無法取得的成就,但他們的成就不會超越常人的理解。這樣,這些成就馬上就能找到賞識者。相比之下,天才所取得的成就不僅超出其他人的能力所為,而且還超乎他們的理解。其他人也不會直接意識到這種成就。能人就像一個擊中了無人可及的目標的弓箭手;天才也擊中了他的目標,但這目標距離之遠是其他人甚至無法看見的。人們只是間接地、因而在以後才知道有關天才的事情,甚至對這些事情他們也是抱著儘管相信的心態。歌德在一封教育信札里說道:「仿效別人是我們與生俱來的特性,但我們並不容易找到要仿效的對象。優秀的東西甚少被發現,它們得到別人的賞識則更是少有的事情。」尚福爾說:「人的價值就跟鑽石的價值一樣:鑽石達到一定的體積、純度和完美度以後會有一個確定的價格;但超出這一範圍以後,它就是沒有價格的了,也再不會找到買家。」培根也表達過同樣的意思:「下德得到民眾的讚許,中德獲得他們的欽佩,上德則不獲理解。」人們可能會對此反駁說:當然了,這些俗類!不過,馬基雅維里的話支持了培根的觀點:「在這世上,除了庸俗就沒有別的東西了。」由於對天才作品的認識總是姍姍來遲,所以,這些作品都很少被同時代人賞識;這些作品很少在仍然帶有時代的新鮮色彩的時候被人們欣賞;相反,像無花果和棗子那樣,它們更多的是在已成乾果,而不是在新鮮的時候,供人們享用。 最後,如果我們從身體構造的角度考察天才,那我們就會發現天才是以具備幾樣解剖學和生理學上的素質特點為前提條件——單獨這樣的素質特點甚少達致完美;而如果多樣素質特點同時達致完美,那就更少見了。但具備所有這些完美素質卻是構成天才的不可缺少的前提條件。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天才的出現是一個完全絕無僅有、近乎奇特怪異的例外情形。天才的根本前提條件就是感覺能力(包括對印象的感受能力、對於刺激的反應能力以及內在的神經活動力)占據非同一般的優勢——這是相對肌肉的活動及興奮能力和機體的新陳代謝能力而言;並且,這種情形必須出現在男性的身上——這更加大了達到這一條件的難度(女人可以有傑出的才華,但那不是天才,因為女人始終都是主觀的)。同樣,大腦系統必須與神經節系統完全分離,這樣,大腦系統才可以與神經節系統完全對立起來。只有這樣,腦髓才可以依附機體,過著明確的、獨立的、活潑的寄生生活。當然,這種寄生生活對機體的其餘部分很容易造成不利的效果;並且,提升了的腦髓生活,及其無休止的活動會提早消耗掉機體的活力——除非這一機體也同樣結構良好,具備很強的生命力。 這後者也同樣是構成天才的條件之一。事實上,甚至一個健康良好的胃部也是前提條件之一,因為胃部與腦髓有著特別的和緊密的協調一致。不過,主要的條件還是腦髓必須得到超常的發育和具有超出一般的體積,寬度和高度都與常規不同;但腦髓在深度方面要稍遜一籌,大腦與小腦的比例要超出正常的情形。毫無疑問,腦髓無論作為整體,還是作為各個部分,其形狀是至為關鍵的,但我們已有的知識都不足以對這一問題加以準確判定,雖然我們根據一個人的頭骨形狀輕易就可看出它是否昭示著一副高貴、非凡的頭腦智力。腦體的組織、質地必須至為精細和完美,腦體必須由最純粹、細嫩、敏感和精選的神經物質所構成。至於白物質與灰物質在數量上的比例肯定也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但這個我們現在同樣無法說明。對拜倫屍體的剖驗報告指出:拜倫腦子裡面的白物質相對灰物質的比例明顯超出常人;他的腦髓也重達六磅。居維爾的腦重為五磅,而正常人的腦重為三磅。與腦髓所占據的優勢相比,脊髓和神經則必須異常纖細。成一美妙拱頂的頭蓋骨必須高聳、寬闊、骨質細薄,以保護腦髓,而非以任何方式擠壓它。腦髓和神經系統的這些特性遺傳自母親,我們在下篇再談論這一問題。不過,僅靠這些仍然完全不足以產生出天才這一現象,除非再加上遺傳自父親的一種強烈、狂熱的性格氣質。在身體上表現為異乎尋常的心臟能量,也就是血液循環,尤其是通往頭部方向的血流量。首先,腦髓所固有的細胞組織膨脹以這種方式加大了;這樣,腦髓擠壓著腦壁,並從受到損傷的腦壁涌了出來。其次,腦髓通過心臟所具有的力量獲得了一種內在的運動——它有別於腦髓伴隨著呼吸而一起一伏的持續運動;這種內在運動意味著隨著四條大腦動脈的每一次脈動,整個腦髓組織都經受了一次震動,而這一震動所產生的能量是與被增加了的腦髓量相稱的(總體而言,這種運動就是腦髓活動的一個不可缺少的條件)。為此原因,矮小的身材,特別是短小的脖子也是有利於這種大腦活動,因為路徑短了,血液就能帶給腦髓更多的能量。所以,具有偉大頭腦的人很少是身材高大的。但傳送血液的較短路徑並不是不可缺少的,例如,歌德就比常人高大。但如果缺少了這一涉及血液循環——遺傳自父親的這個前提條件,那麼,獲之於母親的良好素質就頂多造就了優於常人的才具,一副良好的理解力,但與之相配的卻是麻木、冷漠的脾性和氣質;但一個麻木、冷漠的人成為天才卻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一來自父親的、構成天才的條件解釋了在這之前我已談論的天才的許多性格、氣質上的缺陷。如果只是具備了這一條件(父親的性格),但又缺乏了前一樣條件(母親的智力),亦即只有一個在構造上平凡無奇,甚至糟糕差勁的腦子,那就會造成性情活躍有餘、但智力卻捉襟見肘,只有熱卻沒有光;這樣的人躁動不安、衝動易怒,行事莽撞、欠缺考慮。在兩兄弟中,只有一個具有天才,並且通常是哥哥,例如,康德就是這樣的例子。這首先從這一事實得到解釋:在他母親懷上他的時候,他的父親正是充滿活力和激情的時候,即使另一個、源自母親方面的條件會因為天公不作美而無法實現。 在這裡,我想特別就天才的孩子氣性格,亦即天才與兒童時期的某種相似性,提出我的看法。在兒童期,大腦和神經系統占據著決定性的優勢,這跟天才是同樣的情形,這是因為大腦和神經系統的發育遠遠早於機體的其餘部分。甚至到了7歲,腦髓就已經獲得其最大的體積和全部的質量。所以,畢夏說過:「在兒童期,神經系統相對肌肉系統的比例,遠遠大於在其後的各個時期。但在其後的各個時期,大部分其他系統都要優於神經系統。人們都知道,如果要詳細研究人的神經,那都會選擇兒童作為研究的對象。」(《生命與死亡》)相比之下,生殖系統的發育是最遲才開始的。只有到了成人期,肌肉的活動及興奮能力、身體的新陳代謝機能,以及生殖功能才得以全力發揮作用。到了這個時候,一般來說,這些功能就占據了對腦髓功能的優勢。 由此可以解釋為何孩子們普遍都是那樣的敏感、理性、好學、易教,就大體而言,他們甚至比成年人更有興致和更適合於理論性的探究。也就是說,由於大腦和神經系統發育程序的原因,他們擁有的智力超過意欲,後者也就是愛慕、慾望和情慾。這是因為智力與大腦是同一的,同樣,生殖系統與最激烈的慾望也是同為一體。故而我把生殖系統名為意欲的焦點。這是因為在兒童期,這生殖系統的可怕活動還處於沉睡狀態,而大腦的活動已經相當靈便、活躍,所以,兒童期是無邪和幸福的時期,是生命中的天堂和失去了的伊甸園。在這之後的生命里,我們始終帶著眷戀回首這一段時間。我們在兒童期感到了幸福是因為我們的整個存在更多地處於認知而不是意欲的狀態。這種認知狀態也由於外在新奇的事物而得到了加固。在生命的晨光中,我們眼前的世界閃耀著新鮮、魔幻般的光彩,那是一個多麼誘人的世界! 在兒童期,我們也有過微小的慾望、搖擺不定的意願和雞毛蒜皮的煩惱,但這只是相對占優勢的認知活動的一個小小平衡而已。兒童清澈、無邪的眼神使我們的精神為之一振;個別兒童的這種眼神間或達到了一種莊嚴、靜觀的表情——拉斐爾在描畫他的天使時,就以讚嘆的方式表現了這種表情。所有這些都可以從上述得到解釋。所以,人的精神能力的發育成長遠遠走在對它的需求之前。大自然在此完全是根據目的而行事,這是她的一貫做法。人們在智力占據優勢的時候,就收集和準備了充足的知識以應付將來的需要,雖然此時此刻他們對將來的需要仍然一無所知。因此,兒童的頭腦智力活躍非常,一刻也不曾停止。孩子們熱切地琢磨和把握所有的現象,然後把獲得的認識小心儲存起來,以備將來之需,就像采蜜超過自己的需要的蜜蜂一樣——蜜蜂這樣做也是為將來的需要而考慮。確實,一個人到青春期為止,對事情的看法和掌握的知識,就整體而言,要超過在以後所學到的東西,哪怕他以後會變得如何的博學多聞;這是因為他早年獲得的直觀知識是人的一切知識的基礎。到青春期為止,孩子的可塑性(成形性)同樣占據著優勢;當可塑性完成了它的工作以後,它的力量就經轉移投入到生殖系統之中。這樣,伴隨著青春期的到來,性慾就出現了;意欲也就逐步取得了上風。在以求知好學、理論探索為主的兒童期過去以後,接下來的青年期充滿著騷動不安,人們一會兒衝動、暴躁;一會兒又悲傷、憂鬱。 隨後就進入了激烈和嚴肅的成人期。正因為小孩沒有那種孕育著不幸和災禍的慾望,所以,他們的意欲活動節制有度,並屈從於認知活動;由此也就產生了兒童期所特有的無邪、聰明、理性等特質。至於兒童與天才的相似基於何種原因——這幾乎已經不需要我多說了;那就是:充裕的認識力超過了意欲的需要,由此導致的純粹認知活動占據了優勢。事實上,每個小孩都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天才,而每個天才都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孩子。這兩者的相似首先顯現為明顯突出的天真和淳樸——這是真正天才的一個基本特徵;這種相似也通過另外幾樣特性表現出來。某種孩子氣也就當然包含在天才的性格裡面。根據里默所寫的《歌德的言談、事跡》(第一卷,184頁),赫爾德和其他幾個人對歌德頗有微詞,說他總是像一個大小孩。他們當然說得很對,但他們對此挑剔卻是沒有道理的。人們也說莫扎特整個一生都是一個小孩(尼森所寫的莫扎特傳記,第2頁和第529頁)。舒利希格羅爾在悼詞中這樣形容莫扎特:「在藝術上他很早就是一個成年人,但在其他所有方面他卻始終是一個小孩。」由於這一原因,每一個天才就已經是一個大小孩了,因為他審視這—世界就像審視某樣奇特、陌生的東西,某出戲劇;他是懷著一種純粹客觀的興趣。所以,他就像小孩一樣,沒有平常人的那種乾巴、乏味的嚴肅和一本正經,而這些平常人的興趣只是出於自己的個體利益;他們在事物當中永遠只看到可以引發他們行動的動因。誰要是在其一生中,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保持像一個大小孩,而是成為了一個嚴肅、認真、冷靜、現實、成熟老練、明智和理性的人,那麼,這個人可能是世上一個有用、能幹的公民,但他卻永遠不會是一個天才。事實上,天才之所以成為天才,就是因為他把兒童期所特有的、占據優勢的感覺系統和認知活動,以某種非同尋常的方式持久不斷地保持終生。對於不少平常人來說,兒童期的這種特性痕跡確實維持至青年時期;例如,在不少學生的身上,一種純粹精神智力方面的努力和某些反映出天才特性的古怪之處仍然清晰可辨。不過,大自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軌道上去:人們經歷了幼蟲成蛹般的變態過程,到了成人期就變成了固執不變的菲利斯丁人。我們在多年以後重又見到他們時是多麼的震驚!歌德說過的一句妙語就是基於我們在此討論的真理,他說:「小孩不會信守自己的諾言;青年人很少信守自己的諾言,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那這世界就不會對他們信守自己的諾言」(《親和力》I,第十章)。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把王冠高高地舉起來,以獎勵那些為這一世界作出貢獻的人,但最終王冠卻被授予了那些淪為實現低下、卑微目的的工具的人,或者說,懂得欺騙這一世界的人。根據我們所說的,正如幾乎每一個人都曾經有過青春的美,同樣,每一個人都曾經有過青春的頭腦智慧;每個人在年少時都有一種傾向於並且適宜於領悟、認識和學習的智力特性;一些人到了青年期仍然保持這種智力特性,但在這以後就和青春美一樣,消失不見了。只有極少數得天獨厚的人,才可以終其一生保留少年時的思想特性,或者青春美。甚至到了高齡,這種思想特性或者年輕時的美貌風韻所留下的痕跡仍然清晰可辨。這些是真正的天才,或者真正俊美的人。 我們現在正在討論的這一事實:在兒童期,大腦神經系統和智力占據優勢;到了成熟期,它們就開始衰退了——可以通過考察與我們人類至為接近的類人猿而得到重要的說明和證實,因為在類人猿的身上,也出現了這同樣的情形。人們慢慢才確切知道:最聰明的猩猩是年幼的猩猩。當小猩猩長大以後,那種與人明顯相似的面貌、表情,和幼時令人驚訝的智力一併消失了;因為猩猩臉部的下半部、動物性的部分增大了,這樣,前額就往後退了;為發展肌肉所需的稜角凸現形成了更具動物性的頭蓋骨;神經系統的活動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發達的肌肉力量。因為這一肌肉力量已經足夠保存動物自己,所以,充裕、高級的智力也就成了多餘。弗里德里克•居維爾在這方面的論述和弗洛倫斯對居維爾的《自然歷史》的闡述非常的重要。這見之於1839年9月份的《科學日報》。另外,這些論述在補充了若干內容以後,以《居維爾對動物的本能和智力的論述及其分析總結》這一標題見書(1841)。書中的第50頁寫道:「猩猩的智力在很早年紀就高度發育起來了,但這一智力隨著猩猩年齡的增加而開始衰減。猩猩在年幼時表現出來的洞察力和聰明詭計使我們大為驚訝;但猩猩長大以後,就變成了粗野、殘暴和倔強易怒的動物。其他的類人猿也和猩猩一樣。在這些動物的身上,智力隨著它們體力的增加而相應減弱。擁有最高智力的動物也只是在年幼時擁有其全部的智慧……各個種屬的類人猿都向我們顯示了年齡與智力的反比例關係。例如,癯猿(在婆羅門教里獲得尊榮的一種猴子)在其年幼時有著寬闊的前額,並不那麼明顯凸出的嘴巴和高、圓的頭蓋骨。但隨著年齡的增加,前額消失、退後了,嘴巴也越來越明顯地凸了出來;內在精神氣質的變化絲毫不亞於體質上的變化。漠然、暴烈和對孤獨的需要取代了理解力、信任和溫暖的脾性。據居維爾所言,這些變化是如此之大,如果按照我們的習慣做法,以我們自己的行為評判動物的行為,那我們就會把年幼的動物視為處於具備所有它們的種屬的道德素質的年齡,而成年的動物則只是擁有了身體的力量。這些動物無法脫離大自然已經為它們定下的狹窄範圍,在這一範圍之內它們剛好可以維持生存。為達到這一目的,當缺乏身體力量時,智力就是必需的,但獲得了體力以後,其他的各樣功能就會失去其用途……物種得以保存的前提條件既可以是動物的智力素質,也可以是它們的機體素質。」這最後的一句話證實了我提出的原則:智力,如同爪、牙一樣,不過就是為意欲服務的一個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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